美國聯邦巡迴上訴法院（CAFC）於2015年9月17日發佈Apple v. Samsung（5:12-cv-00630-LHK）案二審（2014-1802）合議庭判決[1]，推翻加州北區聯邦地方法院駁回原告蘋果永久禁制令（permanent injunction）核發聲請之裁定結果，並發回更審。接著，2015年12月16日，CAFC駁回三星聲請要求召開聯席法庭以重新審理禁制令議題[2]，並重申原告蘋果已充分證明系爭專利技術影響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決定，所以檢視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於2006年eBay Inc., v. MercExchange一案所建立之禁制令核發標準[3]，應有利於蘋果獲得禁制令救濟。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於eBay案中，建立了聯邦地方法院禁制令救濟核發之認定標準（簡稱eBay標準），有四項分析要素：（一）原告是否遭受無法彌補損害（irreparable harm）；（二）其他法律救濟方式（如侵權賠償等）是否足以彌補前述損害；（三）訴訟雙方負擔情形，是否致使禁制令救濟顯失正當或公平性；（四）禁制令核發是否符合公共利益。
圖一、禁制令核發之認定標準放寬：Apple v. Samsung
一審地院法官駁回蘋果聲請禁制令
一審中，地院陪審團庭審裁定三星共侵害3項蘋果專利發明[4]，除侵權賠償及持續權利金支付外，蘋果方面亦要求就侵害前述專利之三星智慧手機及平板電腦等產品發佈永久禁制令，以禁止該方繼續使用及侵害系爭專利發明（然並非要求地院禁售前述產品）。蘋果並依據三星於庭審期間之主張（三星方面聲稱可輕易迅速地自侵權產品中移除系爭專利技術），建議給予三星30天期限來移除侵權產品中之系爭專利技術，以免除禁制令執行。地院承審法官高蘭惠以蘋果未能證明系爭專利技術為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之唯一或主要誘因（drives customer demand for the infringing product），故未能建立三星侵權情形與蘋果銷售機會損失之因果關聯性（causal nexus），以及未能證明蘋果在缺乏禁制令救濟下將承受無法彌補損害為由，駁回禁制令核發聲請[5]。因此，蘋果不服而提出上訴。
二審合議庭推翻一審判決
二審合議庭就eBay標準之四項分析要素進行逐一檢視，並認定地院就第一項分析要素，要求蘋果證明系爭專利技術為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之唯一或主要誘因，以建立三星侵權與蘋果銷售機會損失情形之因果關聯性方面，存在法律錯誤。合議庭說明，地院應判斷，同時原告蘋果亦僅需證明，系爭專利技術與消費者對侵權產品需求之間存在「一定程度關聯性」（some connection），並確實影響了消費者購買三星產品之意願（參見圖二整理）。儘管系爭專利技術並非消費者對侵權產品需求之唯一或主要原因，或不利於本項分析要素考慮，然而對於消費者選擇購買三星手機產品決定仍構成影響，故不應完全排除之。合議庭將前述之「一定程度關聯性」，詮釋為原告可透過出示多種事實根據（a variety of ways）來證明前述關聯性，如系爭專利技術為誘使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的技術特徵之一（one of several features that cause consumers to make their purchasing decisions）、該專利技術能夠使侵權產品更具市場競爭力（makes a product significantly more desirable）、或該專利技術在侵權產品中具顯著價值比重；關聯性之強弱程度要求，應為就「極強」及「極弱」程度兩個極端上取其中間（somewhere in the middle）。依據前述，合議庭認定蘋果所出示之證據，已充分證明三星侵權及蘋果銷售機會損失之因果關聯性以及無法彌補損害情形，故第一項分析要素結果，有利於原告蘋果。
圖二、禁制令與eBay標準第一項要素之分析
Source：科技政策研究與資訊中心—科技產業資訊室(iKnow)整理，2015/12
第二項分析要素，地院原裁定儘管蘋果銷售機會損失難以量化計算，然由於該方未能證明無法彌補損害情形，故不利於禁制令核發。合議庭依據前述第一項分析要素結果，推翻地院見解，認定本項分析要素應顯著支持禁制令核發。
第三項分析要素，地院原裁定鑒於蘋果禁制令核發要求，僅針對系爭專利技術，同時蘋果亦願意給予被告30天寬限期，以及被告三星曾向陪審團宣稱自侵權產品中移除系爭專利技術之舉並非耗時難事，故顯然禁制令核發與否，對於三星之損害有限。相對地，對蘋果智財權益及產品市場競爭則將造成顯著影響，是故本項分析要素顯著支持禁制令核發。合議庭同意並維持地院裁定結果。三星庭審主張之用意雖為強調系爭專利技術不具顯著價值，以避免高額侵權賠償，然而在禁制令核發考量上，則成為一不利表述。
第四項分析要素，地院原裁定本要素支持禁制令核發，理由為專利權能夠促進創新研發投資及新技術產出，同時禁制令救濟對於保障專利制度以及專利權人有效行使該排他性權利而言，皆具顯著重要性。合議庭同意並維持地院見解。
本案重點評析
本案要點，在於合議庭判決認為，地院就eBay標準認定過於嚴苛。由於，智慧型手機及平板電腦產品組成，存在多項零組件或專利技術特徵之侵權產品，專利權人原告在建立專利侵權和無法彌補損害情形兩者之因果關聯性上，無需證明受侵害專利技術為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之唯一或主要誘因。對此，原告僅需證明系爭專利技術與消費者對於侵權產品之需求，兩者之間存在「一定程度關聯性」，並確實影響了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之意願。合議庭亦說明，原告可透過出示多種事實根據，來證明前述「一定程度關聯性」之存在，例如系爭專利技術為誘使消費者購買侵權產品的技術特徵之一，或該技術致使侵權產品更具市場競爭力。
本案結果，或將使禁制令核發之認定標準有所放寬，系爭專利技術若在侵權產品中具備了相當程度之價值比重，並確實影響消費者購買意願，則在eBay標準之認定上，將有利於專利權人獲得禁制令救濟。(2130字)
表一、本案訴訟資訊整理
| 案件名稱 |
Apple Inc. v. Samsung Electronics Co., Ltd. et al |
| 案號 |
5:12-cv-00630-LHK（一審）
2014-1802（二審） |
| 提告時間 |
2012年2月8日（一審）
2014年11月25日（二審） |
| 終結時間 |
等待上訴結果或發回更審（一審）
2015年12月16日（二審） |
| 原告 |
Apple, Inc. |
| 被告 |
Samsung Electronics America
Samsung Electronics Co., Ltd.
Samsung Telecommunications America LLC |
| 系爭專利 |
US 7,761,414 B2 Asynchronous Data Synchronization Amongst Devices
US 8,074,172 B2 Method, System, And Graphical User Interface For Providing Word Recommendations（侵權）
US 8,046,721 B2 Unlocking A Device By Performing Gestures On An Unlock Image（侵權）
US 6,847,959 B1 Universal Interface For Retrieval Of Information In A Computer System
US 8,086,604 B2 Universal Interface For Retrieval Of Information In A Computer System
US 8,014,760 B2 Missed Telephone Call Management For A Portable Multifunction Device
US 5,946,647 A1 System And Method For Performing An Action On A Structure In Computer Generated Data（侵權）
US 6,266,449 B1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pparatus And Method Which Selectively Controls Data Encoding By Monitoring Amount Of Encoded Data
US 5,666,502 A1 Graphical User Interface Using Historical Lists With Field Classes
US 5,579,239 A1 Remote Video Transmission System |
| 系爭產品 |
三星智慧型手機及平板電腦等產品，型號包括：Admire、Captivate Glide、Conquer 4G、Dart、Exhibit II 4G、Galaxy Nexus、Galaxy Note、Galaxy Note 10.1、Galaxy Player 4.0、Galaxy Player 5.0、Galaxy S II、Galaxy S II - AT&T、Galaxy S II Epic 4G Touch、Galaxy S III、Galaxy S III – Verizon、Galaxy S II Skyrocket、Galaxy S II – T-Mobile、Galaxy Tab 7.0 Plus、Galaxy Tab 8.9、Illusion、Stratosphere、Transform Ultra |
| 審理法院 |
美國加州北區聯邦地方法院
美國聯邦巡迴上訴法院 |
| 訴訟結果 |
一審： 陪審團及法官終判系爭三星產品侵害5,946,647、8,046,721、8,074,172三項系爭專利、1.19億美元侵權賠償及權利金。承審法官駁回永久禁制令核發聲請，原告蘋果提出上訴。
二審： CAFC合議庭說明，地院就eBay標準第一項分析要素之認定過於嚴苛，原告蘋果僅需證明系爭專利技術確實影響了消費者選擇購買侵權產品之意願，亦即系爭專利技術與消費者對侵權產品需求之間存在一定程度關聯，即可建立被告侵權與原告銷售機會損失之因果關聯性，進而證明無法彌補損失情形存在。依據前述，合議庭推翻地院法官決定並發回更審。12月16日，CAFC駁回三星召開聯席法庭聲請。 |
Source：科技政策研究與資訊中心—科技產業資訊室整理，2015/12
參考資料：
[1] Apple Inc. v. Samsung Electronics Co., Ltd., 801 F.3d 1352, 116 U.S.P.Q.2d 1445, C.A.Fed. (Cal.), September 17, 2015 (NO. 2014-1802)
[2] Apple Inc. v. Samsung Electronics Co., Ltd., --- F.3d ----, 2015 WL 9014387, C.A.Fed. (Cal.), December 16, 2015 (No. 2014-1802).
[3] eBay Inc. v. MercExchange, L.L.C., 547 U.S. 388 (2006)
[4] 三星所侵害之蘋果專利技術，包括（一）行動通訊裝置中用於解鎖行動裝置之滑動到解鎖圖像（US 8,046,721）；（二）自動偵測並以連結標示文字訊息中電話號碼、電郵地址及網路網址等重要資訊的方法（US 5,946,647）；（三）自動文字檢查及修正建議的方法、系統及圖示介面（US 8,074,172）。
[5] Apple, Inc. v. Samsung Electronics Co., Ltd, Not Reported in F.Supp.2d, 2014 WL 7496140, 112 U.S.P.Q.2d 1872, N.D.Cal., August 27, 2014 (NO. 12-CV-00630-LHK)